小城的孩子

  在義縣這座小城生活久了,會對大街小巷裏的叫賣聲感到非常親切luxigriy
  賣豆腐的,天剛亮就用自行車馱著豆腐桶,吹起嘹亮的哨子,咬喝“豆腐——”“揀豆腐來——”哨子有多種,每人哨子的音色各不相同,咬喝聲又此起彼伏,有的參雜了二人傳的味道,有的參雜了評劇的味道。這是不變的晨曲,小城的人們已經習慣了這天籟,在睡夢中被豆腐的芳香“喚醒”,開啟新的壹天。
  愛莎之所以還要咬喝壹聲,完全是出於對豆腐的自信:更嫩、更香。有人做的是板豆腐,不是用水桶來盛裝。在小推車上面放壹木板,豆腐壹塊塊切好了,蒙上壹塊塑料薄膜,小心翼翼地推著,咬喝“板豆腐了——”。停下時,不免誇誇自己的豆腐,說嫩是行不通的,太嫩在板上放不住,於是就誇自己的豆腐沒有多少水分,更加有形。實則不是用鹵水點的,而是用石膏點的。
  桶裝豆腐也好,板豆腐也好。人們偏愛不同豆腐坊的豆腐,買熟了,賣豆腐的就給揀個豆腐邊兒。有道是:娶媳婦要娶三兒,揀豆腐要揀邊兒。確實,豆腐邊兒看上要肥實壹些。
  “蒼蠅藥,耗子藥;粘鍋粘盆粘水梢(水桶),不怕燙不怕燒。”這是修鍋、修盆、修水桶兼賣藥的。難為他又賣藥又賣藝。慢聲細語,瑯瑯上口,有幾分得意。不知這數九寒天的,藏匿於房梁中已進夢鄉的蒼蠅,聽後會做何感想lishachen
  還有壹種小推車,專門在密集的胡同裏鉆。小城有胡同裏有些老年人,他們行動不便,於是就在家門口來購買這些流行車上的小商品。只聽咬喝“精鹽醬油紅糖花椒面啦,衛生紙衛生巾火腿腸啦——”火腿腸與衛生巾放在壹起咬喝,感覺怪怪的。
  初秋時節,早熟的賣青玉米上市了。“新出鍋熱乎苞米啦——”壹份接著壹份。聽到青玉米的咬喝聲,我流起口水,趿拉鞋子奔下樓去,選上幾根啃個夠兒。到了晚上,樓外又傳來“新出鍋熱乎苞米啦——”我看到有壹個人去買。賣青玉米的打開箱子,說:“只剩的壹兩根了”。我不禁啞然失笑,也許保溫做得好,會熱乎壹些,可這麽晚,明明是早上剩下的,喊新出鍋實在不太合適。
  小城方言把“粽子”讀成“掙子”,聽著響亮有力,發音時舌頭也不打彎,就是壹個痛快。端午節前,滿大街賣“掙子”的就多了起來。壹份接著壹份,讓人感覺滿城都飄著粽葉與黃米的清香。現在自己包粽子的少了,人們就吃個現成的。不過這“掙子”是壹年比壹年小,原先是壹塊錢兩個,現在是壹塊錢壹個,還不如以前的大呢inhabitedby
  夜晚,滿大街的燒烤店將爐具移到街邊,於是,賣花生、毛豆(青黃豆)、茶蛋的漸漸多了起來。花生、毛豆是北方的特產,小販用自行車馱著箱子,專門在燒烤攤前咬喝,為喜愛吃燒烤的人們增添幾道小菜兒。
  秋天,大白菜、蘿蔔、大蔥都上市了,城郊的菜農朋友,趕著騾子車,將壹車壹車的鮮菜拉進城裏來,為人們貯備冬天食用。現在住樓房的多了,很少人腌漬酸菜,可還會有人預備壹些,放在樓道裏,為了現吃方便。他們不用刻意去咬喝,進入居民小區,只是“駕——駕——”趕著車,這沒有任何包裝的咬喝勝過各種動聽的咬喝。
  過幾天,果農朋友們也進城來了,將果光、紅富士、黃元帥蘋果送進小城。這裏盛產蘋果,價格也便宜,大約和土豆壹個價。人們爭著搶著買回壹袋壹袋的蘋果。賣蘋果的咬著蘋果,嘴角溢出白汁,咬喝聲甜脆可人,臉上也笑開花兒。
  臨近冬天,賣煤的開著三輪車沿街叫賣,“快沒(塊煤)了——”。這個諧音用得好,往往能吸引人們前來購買。
  南方人也加入小城咬喝的隊伍,壹聲“修偷發——”,百轉千回,余音不絕,普通話蹩腳,細聽才知是“收頭發”,用來制做假發。有人剪掉自己留了多年的長發,賣了實在可惜,用來制作假發,也算是對他人的貢獻。他們還走街串巷,咬喝“修理鍋,修理傘——”雖然刻意學習北方的聲腔,結果卻東施效顰,“鍋”讀成“姑”,“傘”讀成“撒恩”。看來,人無論走多遠,來自骨子裏的鄉音是不會變的。
  人在小城時光流逝さん,如果聽不到這些熟悉而又親切的叫賣聲,生活該有多麽的單調啊。這些叫賣聲提醒著我:我是小城的孩子,這裏是我的家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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